酒,因其醉人的特质,历来处于管制之中,非“礼崩乐坏”、朝代更迭,不盛行于世。隋唐时期中外文化交流活跃,酒业兴旺,饮酒成风,是唐诗与酒结缘的契机,唐诗浪漫,富于激情,恰得酒之神韵。茶,兴于唐,盛于宋,是儒、释、道三家文化的共同载体,被宋人誉为“盛世之清尚”,其清淡、平和的特点正与宋诗平淡深刻的格调相契合。
唐朝是一个胡化的政权,周边民族豪放、尚酒,彼此交往有赖于酒,使得唐朝统治者不受传统儒家酒制的影响,对酒的态度十分开放,民间盛行饮酒风尚,形成了盛唐发达的酒文化。酒,因而象征了盛唐异于以往各朝代的——开放、豪迈、昂扬的精神风貌。唐诗中涉及酒的诗就有6000多首,间接与酒有关的几乎是唐诗的半数。酒,渗入了唐诗的灵魂,解放心灵,激发创造活力。 而随着陆羽《茶经》的问世,饮茶逐渐成为社会风尚,盛极于宋。在宋代,茶不仅是“柴米油盐酱醋茶”之一,而且步入了“琴棋书画诗酒茶”的行列,被宋徽宗誉为“盛世之清尚”。宋代士大夫也钟爱品茶,亲自种茶、煎茶,还撰写了大量的咏茶诗词,书法家写茶帖,画家作茶画,真正做到将茶与艺术、茶与人生结合,同时,丰富并拓展了茶文化的内涵,使茶文化成为文学、艺术等纯精神文化直接关联的部分。这不仅反映了宋人嗜茶,也与宋代文人治国尚清雅直接相关。茶性温和,质清高,雅洁温润,契合于儒家文化中温文尔雅,文质彬彬的君子风范,恰与士大夫崇尚的高洁人格相契,又蕴含着前代积淀的“茶禅一味”的宗教内涵,不论得意或失意,茶都能以无声浸润的方式化解士人心中之块垒,以至“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”的冲淡和豁达。
纵观饮酒、饮茶风尚与唐宋诗歌的背景,不难发现这样一种联系:酒和茶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,由于酒能激发人的自然本性,使人失于约束,故处于统治者政策的阴影之下,如关在笼中的精灵;茶,与中国人追求的平和、稳定的理想状态无碍,性温和、沉静,恰与中国文化品格相契,故受到中国文化臻于至极的宋代上至王公贵族,下至黎民百姓的亲睐。所谓唐诗主情,宋诗主理,从两朝人不同的饮用风尚可见一斑。唐诗意境高远,格调圆融,富于激情与理想,兴象的世界雄浑瑰丽,如摄入了酒的气魄和神韵,率性洒脱而浪漫。而宋诗充满理趣、哲思,与宋人饮茶风尚所带来的清醒、沉静、平和的气质相应,抒发对事物、人生的诸多见解,务实于寻常与平淡,从点滴琐碎中认识生活,品味人生。
唐诗如酒,宋诗如茶。宋诗之于唐诗,是另一种美学风范,如茶之于酒品性的殊异和造境的不同。虽然宋诗与唐诗一脉相承,但宋诗在避免蹈袭前人的基础上充分展露了自身独特的个性,以“筋骨思理”并驾于唐诗的“丰神情韵”,是诗歌与人生融合的另一典范。
高中部教师:高二语文组 黄凌菲